方圆几里—肆
前情回顾：凌远和李熏然的见面让他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，然而却不知那人早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段感情，放下一切。
打上一次见面开始，李熏然就不愿意让自己再想起关于凌远这个人的点点滴滴，实际上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愁苦于儿女情长，局里新接的案子疑点太多，外加上之前几天文件的堆积李熏然忙的团团转，连午饭都没时间应付应付。
再一次拒绝了赵启平的邀约，他按掉电话拖着疲惫的身体往不远处卖宵夜的摊子走，打包盒里的粥烫的他手一抖差点翻在地上，李熏然闭闭眼，沿着公交车站的月台来回踱步。
刚下过雨的地还很潮湿，映衬着绿色的石砖鲜亮无比，学着跳房子的样子避开红色砖块儿，李警官百无聊赖的反反复复的在那一片里跳来跳去，直到公交车在他面前喷出一团尾气才大梦初醒般提着袋子一跃而上。
人不算很多，门口站着个带着帽子披着头发嚼口香糖的女孩儿，耳机里的音乐响到连一旁的自己都能听清，李熏然扭开头往窗外看，他现在神经疲劳没精力听摇滚乐，车沿路在徐家汇停了一站，商场里刚血拼出来的人和看完夜场电影的情侣一拥而入，他往后站站，视线往旁瞥。
他眯眯眼，女生的热裤太短，他看见身后的男人紧紧贴着她时不时左右心虚的看看，手不安分的从裤兜里到出来，李熏然鼻子哼了一声，往旁挪动着站到女生身边，手直接了当的挡开那人的手，隔开两人的距离，那男人被挤得往后退了好几步，恼怒的朝他卒了一口，转身往后绕。
他松开撑在后面的手臂，用只能让二人听见的声音道了句，“以后注意点儿，出门当心。”身前人一愣，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伸手摸摸裤子后方的位置，然后脸红着点点头。
“谢谢…你…”
“不碍事的。”李熏然往边上移动了点儿，朝着女生笑笑，“小心为上。”
凌远在车载导航里找到了一个陌生地址，他趴在方向盘上盯着眼前的小区门看，来来往往楼里没有一个脸熟的人，电灯下的小飞虫倒是欢快的不行。
他觉得自己做法愚蠢至极，这可能是好几年前或者一段时间前随意去的地方罢了。
他闭闭眼，又缓缓睁开，思量着自己要不要就此离开，车里的暖气吹的人不舒适至极，凌远推开门让冷风灌进来，从西装口袋里尝试寻找一根烟，身后脚步声戛然而止，他下意识的转头往后看。
“…你来做什么？”李熏然话出口才意识到不对，这么说实在太不够官方，他烦躁的情绪几乎要达到顶点，为了避免情况发生，还未等对方开口解释什么，李熏然就往前迈步离去，站在不远处掏门禁卡开门。
凌远趁着对方来不及关门之时伸手抵住门把，李熏然犹豫片刻，没有再抵抗什么，发泄似的把门往外狠狠一推，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…您有什么事？在这儿说吧。”
凌远的心跳的厉害，他被自己的反应弄的措手不及，“你住这儿…？”
李熏然没有点头，拎着东西往上迈步，一跨几格阶梯，声控灯顺着脚步声一个个亮起来，凌远默默跟在后面盯着前面的人看，不知不觉爬到了最顶层。那人转过身，“我到家了。”
李熏然抿嘴，凌远处于下方位置，他只能低着头往下望，灯光一下暗下来，整个空间里安静的能听见对方呼吸的声音，须臾后，钥匙撞击着扭开门锁，李熏然跺跺脚，光线又重新恢复过来，凌远站在原地没有移动。
虽然矫情，可李熏然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下心，他为自己感到无力，可潜意识里又执着的认为自己没错，毕竟不论怎样，凌远注定都会成为他生活里最爱的人之一，哪怕现在已经是曾经，曾经美好，曾经我们很相爱啊。
凌远换了拖鞋，那人把粥倒进碗里分成两份，给凌远那份加了些香菜，又煎了个鸡蛋放上，端出去放在客厅沙发的茶几上，自己坐在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囫囵吞下剩下的食物，李熏然无心交谈。对方拿着调羹跟着自己一起吃，凌远咽下最后一口饭食时，李熏然很自觉的端着碗往厨房走，沉默着拧开水龙头，挤了点儿洗洁精在水池里冲泡。
“李警官现在没有女朋友？”
李熏然把碗放进消毒柜，“…没，我不像凌院长一样有福气。”
凌远看向茶几下压着的一副画，画笔很稚嫩，隐约看出主角是一个医生和一个警察，背景里挂满了小爱心。李熏然看那人愣住的样子咳嗽两声，用果盘挡住桌上的画，“旧物而已，没什么好看的。”
以前凌远曾带他去过住院部，渐渐就和那里一个小男孩儿混熟了起来，他没办法出去玩，和其他孩子一样上学读书，李熏然每次去都会分享他自己的探案经历或者带点儿零食小玩意儿，看着病床的小男孩惊讶惊喜的样子自己都会轻松许多。
这幅画正是那个小男孩儿自己画的，李熏然和凌远分离之后他几乎扔了所有有关记忆的东西，唯独这个舍不得。
“哥哥！凌医生是不是你喜欢的人？”小男孩儿窝在病床的被子里眨着眼睛，李熏然有些脸红，咳嗽两声，“乖！快睡啦！”他拍拍那人的被褥，小男孩儿笑了，用手往门外指，不远处的凌远拎着保温饭盒也朝自己乐开了，他走到床边，对着男孩儿眨眼。
“小雨真聪明，”凌远歪歪头，“只不过，我们要更深一点儿。”
“李哥哥啊…是我的爱人。”
李熏然直起身，鼻音有点儿重，“天也不早了，你趁早回家去吧。”
—噢！那李哥哥要和凌院长在一起待一辈子！
“你家里还有女朋友等吧，早点回家吧。”
—是啊！一辈子。
凌远点点头，“那…我先走了。”
他看着那人往外走，看着凌远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，他的感官一下敏感的要命，仿佛能听见那人心跳的声音在自己耳畔旁回荡开来。李熏然背靠着门板蹲下身子。
当初是你说的啊…
—他攥住凌远的手，那人揉揉他的头发。
“回家吧。”
评论